剑州群岛 断剑楼。
是雨。人们似乎每当悲伤的时候,总会有雨,雨在过去的几年里,也总与悲伤粘上。也有好事之人,曾以一句,悲伤逆流成河,来形容这水。
这雨,似乎又是下不尽了。连绵阴雨连绵愁,她也是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里,遇见了他。
回望过去一千多年前,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。一个亡国公主,一个山清城里的纨绔子弟。
“这个女娃不错,我赵瞒要娶她。”
那是的赵瞒清秀可人,也是意气风发。
她当时是看不起这个古燕国郡主所生的二人,只是觉得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。
有时候,一言成真。有了开头,却没有好的结尾。
英雄注定不缺美人,在短短十年间,他就成为那个时代,那个东土世界最耀眼的星辰。
她也是当世第一美人。
在外人看来,他们的结合似乎理所应当。
只有姜夕知道,在赵瞒为她独战齐国追杀而来的追兵,身死之际她知道,她真的爱上了这个混蛋。
第一次,她觉得人间值得留恋。
人间还是那个人间。因为这个冰冷的人间有你在,所以我要守护到最后一刻。
但是没有你的人间,我又该是否存在你2?
但是现在,你却不在是你。我也非在是我了。
她一身白衣,手里撑着油纸伞。就在李丹的屋子前。
蓟城一战,李丹是彻底伤了。那天他强行杀神女,动用了太多越境力量,而且他的无距境界本来就根基不稳。这么一来必然是伤筋动骨。
所以她把他接到断剑楼养伤。
“走吧,你们两个不可能的。”一个声音悠然响起,她回首,留情漠然站在她的身后。
“我想看看他,就一眼。”她说道。她的眼睛深处的情感,似乎还是不变,还是那种阴郁。那种被黄泉水浸泡了千年的情感 。
等待,她等了那个人好久。而她就像好好的看着他
他还是他,无论是否会议起以前的记忆,还是像过去一样顽固、好比一块臭茅石,自己决定了的事,就不会改变。
但是现在他比以前要温柔好多呀。温柔的让她想要流泪。活着时,她从未享受过这样的温柔,却在这个时候、以这样的一种状态与身份,体会到了这样不曾享受过的东西。
留情手里的留情剑沾上了雨水,雨水顺着剑身滴在地上,留情看着这个容貌精致,眼里却是深深忧郁的女子。叹了一口气,他将手里的短剑递给了她。
“这把剑,是你送给他的。也该由你给他带回去。他为了你,连天道都不怕。谁没个年轻呀,你要是不爱他了,就伤得他深一点,那样他才会把你往更快、更狠。”
姜夕伸出一只素手,接过短剑。微微躬身朝留情行了一礼,说道:“那天救他,我不后悔。这一千年,我不后悔。杀龙静颜、苏小渔,我也不后悔。他杀我,我也没有埋怨过他。”
留情不语,这个女人的独占欲,剑玄说过。姜夕本可以成就不弱于他们三个的修为。
但是毁于爱恨情仇、贪嗔痴恨。
楼上,李丹已经醒了过来披着大衣,看着他独自离去。
就在这时,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。
李丹知道她上来了。
姜夕关上门进来,还没有等李丹开口,她就已经说道 :“你能不能成熟一点。因为几句赌气的话,就和人交手。嫌自己命长是吗?”
李丹有些愕然,他低下头许久才回了一句:“你说过,他是向天宣战。我不过是谈个条件,我不想输给他。”他抬起头看着她,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请求姐姐原谅一般。
“结果呢。人们现在提起他都是历史上的昏君。连他宠爱的女人,都被骂了两千年。而他……不说也罢。阿瞒,现在的情况你不能在任性了。死者复生,本就逆天而行。不可能的。”
“但是他们降临,这个世界就会被他们毁灭。夕儿,我们是背水一战啊。”
她摇了摇头,看着李丹说道:“有我在,就算是死,他们也别想越过天阙。”
忽然,她身形一颤。她竟然被李丹紧紧抱住。
“不准!我还活着,就轮不到你们女人上去。”
她用一跟纤细的手指,按住李丹的嘴唇,嗔怪道:“不许胡说,凭什么,什么时候,都是你冲在最前面……唔……”
她话还有说完,她的嘴就被李丹用唇堵上。
唇分,似乎所有的美好,都只是一瞬光阴。如果美好是永恒,那么就只剩永恒的折磨。美好之所以被称为之为美好,就是因为其短暂。
因为短暂所以深刻。
因为深刻,所以难忘。
李丹看着怀中姜夕,轻声说道:“今夜,能不能不走。”他目光如水,清澈的难以容下杂质。隔着衣服,他能嗅到她身上淡淡莲香,这么多年了。这个味道依旧是这样。
明日之后,人们皆将不同于昨日。人们常说,每个人都是在变化的。而她似乎,从来都是那样的。要么白衣、要么红衣。
姜夕看着李丹,眼里难得没有阴郁。而是一种明亮的神色。她轻轻的回了一句:“和人说了,来这里只看你一眼的。不能食言的。”说着她就要起身,却被李丹拉住手腕。
“但是这一眼,没有规定时间吧。”李丹促黠一笑道。这样的神态是他李丹很少有的。或者说,在那个夜晚,那些d男人燃烧的背影,逼着李丹从一个少年向青年转变。
这些年的李丹习惯了带着冷酷与仇恨去生活,也习惯了那种状态。但唯独见到她时,他会放下心中一切的防备。
如果没有她,自己或许就在十几岁那年,死在公主坟了吧。或许在别人看来这只是简简单单的救人一命罢了。但是放在李丹这里却是,黑夜之中的唯一的一束光。
姜夕撅起嘴说道:“找你的龙兄去!哦,对人家现在叫嫣然。”
李丹哭笑不得,这个家伙。吃醋吃了一千年,还不够。
手心手背都是肉,你让我怎么割,我帮谁说话都不行。
“哼,承认你就是偏袒龙女。是呀,人家要肉又肉,不像我,只能看,不能吃。赵瞒,在燕京的每个晚上,过得很开心吧。”
送死题,李丹头大如斗。想了好久,他才说了一句。
“我叫李丹。”
“你叫剑玄,都无法掩饰你是渣男的本质!”
一代剑仙,单身两百年的剑仙剑玄,找谁惹谁了。
……
在西楚南方,一处地方叫做十万大山,那是巫门的所在地。
十万大山内有一座老龙湖。
老龙湖上,一艘扁舟。舟前坐着一个穿着蓑衣的老人,老人手持一根鱼竿静默地垂钓着。
湖面很广,一艘船显得很小。
不知什么时候,老人的背后多了一个穿着一身书生打扮的中年人。
“姜爷,我们的人在蓟城被李丹杀了。”
“李丹?就是那个武帝转世?”老人回答。
中年人点头,他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出现这么一个人。他也没有想到这个人,短短时间竟然步入无距境界,然后在燕京皇宫校场杀了神女。
要知道神女西来,那是多方势力策划的结果。结果全毁在了李丹手,这一切最后都便宜了那些世俗王权
“天上要下来人了,你可能待不住了。走吧。武帝与天外之人是 血仇,化解不开的。”老人开口道。
“棒打出头鸟,他们要找人也该是先找你。我不过是一个替罪羊,哪有巫爷这般引天注目。” 中年人笑道。
再说了李丹如果真是武帝转世,武帝必然会会庇护他。毕竟他的血脉,来自于武帝直系血脉所属的武帝城。
武帝如果真是归来,怎么会不庇护自己的血脉后裔呢。
垂钓老人一听先是一乐呵,然后捋了捋自己颔下的山羊胡,说道:“赵瞬呀赵瞬,你可真是……”老人话还没有说完,手里的钓竿便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。
“呵呵,这就上钩了。你看。”老人回头朝中年书生一笑,接着又扭过头去。
中年人也是一笑,他早已看到水面下浮动的黑影。
一头数十丈长的黑色恶蛟破水而出。
真正的仙人,既能垂钓百年恶蛟,又能夺天地之气运。
“这次燕京之战,你们武帝城会出手吗?”
中年书生摇头,笑意中带着杀意说道:“身为武帝血脉,居然勾结天外。燕国的事情,自然会有人去处理。但是燕国赵氏,不配与我武帝城同姓!”
老人笑着,说道:“既然武帝城出手,那么我们十万大山也就袖手旁观了。修行界,管世俗王权作什么 。”
中年人看破不说破,你这老头不就是怕我武帝城,去燕国拉偏架吗?燕国赵氏必须死,只有燕国赵氏死完了。那么武帝城赵氏就成大炎王朝唯一的正统了。
老人对中年的反应在也是看在眼里。
斗吧,你们斗得的越乱,对我们十万大山来说,才是越好的结局。
大家都是在看,唯有入局人处心竭虑的要杀出一条血路。
这个天下就要变天了。是他们盼望已久的局面就要到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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